第四百一十三章 开封善首

　　两年前，朱祁镇召诸位藩王入京，重新分封藩地。
　　这一次分封和以前大有不同，因为藩地全部不在国内，世界地图拿过来，你想要哪块地，自己选。
　　选好了是吗，给你派些兵马，调拨些钱粮，自己去打啊！
　　打下来，就是你的。
　　若打不下来……说明你是个废物，还好意思要封地？
　　如此一来，诸位藩王纷纷跃跃欲试，如宁王这厮，就把目标瞄向乌斯藏。
　　不过，在这些王爷之中，却有一人比较特殊，坚持不要藩地。
　　此人便是周王朱子埅，乃是第一代周王朱橚之孙，算起辈分，朱祁镇还要喊人家一声叔叔才是。
　　其他藩王带着兵马去开疆拓土，而周王却压根没有选。
　　朱祁镇此举的初衷是让诸位藩王走出去，不要窝在家里啃老，见周王不愿选封地，自然是不允的。
　　可是，周王接下来的提议却让人大惊失色。
　　他竟然自愿放弃在开封的藩地，要求只有一个，那就是需要皇上颁下旨意，允许自己随意走动。
　　别看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，在大明朝，藩王可是严禁走出藩地的。
　　否则，按谋反处理，抄家灭族。
　　在当时，朱祁镇并不清楚周王此举有何意义，可是，看到周王宁可放弃藩地，也要四处走走，难道是憋坏了？
　　按理说不至于啊，虽然把你的活动范围圈定在开封，可是，开封也不小啊！
　　又不是把你圈禁起来，何必呢？
　　接下来，其他藩王陆续奔赴远方，或者直接出海，只剩下周王。
　　朱祁镇无奈之下，便答应了周王的请求，只想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，可是，后来听说周王游历四方去了，便再没了音讯。
　　这一次万贞儿翻出医书，才想起来，自朱橚开始，周王一脉对医术颇有研究。
　　太医院的改革势在必行，正愁找不到人主持大局呢，现在想来，周王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？
　　三日后，开封站。
　　朱骥带着两名校尉下了火车，直奔周王府。
　　其他的藩王去了新的封地之后，王府便随之撤了。
　　要么改成衙门，要么改成书院，总之，王府的招牌已经没有了。
　　时至今日，只有周王府保留下来。
　　因为周王没有新的封地，朱祁镇也不至于把人的老家都给端了，毕竟是自己的叔叔，又没犯啥错误，总要给人家留个住的地方吧……
　　朱骥等人从车站出来，无意间看到“惠民施药局”的招牌，想到皇上正在大力整顿太医院，便走进去看了看。
　　如果这种民间医馆有良医坐诊，倒是可以推荐去太医院。
　　然而，他进来之后，却发现不对劲。
　　寻常的医馆有郎中，有伙计，有账房，可是，这里只有几名伙计忙活，却没有坐堂的郎中，也没有收钱的账房。
　　朱骥感到异样，便拉住一名伙计，问道：“劳驾，这里能看病吗？”
　　那名伙计正忙着取药，便问道：“什么病？”
　　“这……没有诊断，怎知道病症？”
　　“你不知道什么病，怎么抓药？”
　　说完之后，那伙计便急匆匆去拿药了。
　　此时，那两名校尉有些不满，正要上前，却被朱骥拦住，又退了去。
　　“我们就随便问问，莫要乱来！”
　　“是，大人！”
　　朱骥四下查看，却发现一桩怪事。
　　方才那名伙计给一名老翁拿了一副药，然后叮嘱几句，紧接着，拿了药的老翁道了声谢，便转身离开。
　　自始至终，却没看到那老翁去付银子。
　　朱骥十分不解，趁着那伙计喝水的工夫，又上前问道：“你们医馆不收诊金吗？”
　　那伙计看了看朱骥几人，问道：“你们是外地来的吧？”
　　朱骥等人并没有穿官服，与寻常百姓打扮没什么区别，却不知对方怎么分辨出来，自己不是本地人。
　　莫非是口音不对？
　　可是，方才与伙计交谈的时候，已经换做了当地口音，难道是不够标准？
　　“不瞒小哥，我们是从京城来的。”
　　“哦……”
　　那伙计点了点头，道：“听你们的口音倒是本地的，却不知道惠民施药局，我猜想你们必定是长期去外地，刚回来不久。”
　　“正是，我们在外做生意，有两三年没回来了。”
　　“两三年……嗯，差不多！”
　　伙计点点头，继续说道：“这惠民施药局乃是两年前，周王殿下建立的，为本地百姓免费施药治病。”
　　“周王殿下？”
　　朱骥一听，顿时来了兴致。
　　“听说周王殿下自愿放弃藩地，云游四方去了？”
　　“话是这么说，可是，皇上没有收回藩地，于是，周王殿下散尽家财，在开封及各县开办惠民施药局，为穷苦者义诊施药，还修了整整一百二十顷的药田，亲自带人种下药材，派发各需之地。”
　　朱骥听到这些，心中暗暗钦佩，可是，他还有个疑问。
　　“却不知这个惠民施药局是如何运作，为何不见郎中坐诊？”
　　伙计回道：“殿下早就根据各种病症编录了《袖珍方》和《普济方》，来的人只需要说一说自己是什么病症，我们就按照书中记载的药方抓药就是了。”
　　朱骥这才恍然大悟，问道：“这样就行了？”
　　“当然！”
　　伙计的脸色有些自豪，道：“大部分都是药到病除，如果遇到一些病症比较严重的，或是病情复杂的，须得送去医馆，寻郎中诊治才是。”
　　朱骥又问道：“开封有多少个惠民施药局？”
　　“算上各县，总共有十几个吧，我也不是很清楚。”
　　“周王殿下真是仁义！”
　　伙计见朱骥如此说，便说道：“那是自然，殿下可是有着开封善首之称！”
　　朱骥点了点头，道：“开封善首，名至实归！”
　　伙计见此人问来问去，便说道：“你究竟是什么病症，只管说出来，我去给你抓药。”
　　朱骥淡淡一笑，道：“在下身体无恙，只是久闻周王殿下大名，不知是否有幸见上一见？”
　　“你要见周王殿下？”
　　“对！”
　　“估计难了。”
　　“为何？”
　　“殿下不在开封。”
　　“是吗，那……去哪了呢？”
　　伙计摇摇头，道：“这个我就不知道了！”